研究动态 | 《学术江湖:晚清民国的学人与学风》绪论(节选)
近代史名家还原晚清民国学术真实面貌之作
重现民国学人之间的往来交游与人事联系
“解今典、通语境”
在具体的时空脉络中探究学人“所言”与“所行”之关联
层层理清陈寅恪、傅斯年两人关系
重新解读各自学术观念之流变
基本信息
书名:学术江湖:晚清民国的学人与学风
著者:桑兵 著
书号:ISBN 978-7-5598-0042-8
出版社: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
责任编辑:张旖旎 罗丹妮
出版时间:2017年8月
定价:69.00元
装帧:精装
开本:16
实物尺寸:152×228×33mm
印张:24.25
字数:330千
页数:388页
印数:8000
册/件:24
图书分类码:Ⅰ. ①学… Ⅱ. ①桑… Ⅲ. ①学术思想-思想史-中国-清后期-文集②学术思想-思想史-中国-民国-文集 Ⅳ. ①B2-53
搜索关键词:民国 晚清 近代 桑兵 陈寅恪 傅斯年 胡适 历史的本色
作者介绍
桑兵老师
桑兵,河北威县人,历史学博士。历任广东省珠江学者特聘教授、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,现任中山大学逸仙学者讲座教授。出版《晚清学堂学生与社会变迁》《清末新知识界的社团与活动》《国学与汉学:近代中外学界交往录》《孙中山的活动与思想》《庚子勤王与晚清政局》《治学的门径与取法》《交流与对抗:近代中日关系史论》《历史的本色:晚清民国的政治、社会与文化》等专著。主编《近代中国的知识与制度转型》及同名丛书等。合编《戴季陶集》《近代中国学术批评》《近代中国学术思想》《国学的历史》《读书法》等。
内容简介
本书是桑兵教授多年来发表于各种学术期刊上的文章结集,共计十篇。这些曾在学界引起重大反响的文章,现统摄在“学人与学风”这一主题下,文章间有机结合,既有对学风产生的历史条件、社会环境的高明洞彻之把握,又有对学人的学术成就、治学方法的客观条理之辨析,同时寄寓作者本人的治学心得于其中,亦对当下的学人与学风有着借鉴和针砭意义。是史学专门领域研究的一部力作。
桑兵对晚清民国学术生态的剖析和呈现,一是有助于读者对当时的学人及其学术有全面深入的了解,获得恰如其分的整体判断和具体把握,并借鉴反思陈寅恪、傅斯年、金毓黻等学人的治学态度和方法;同时,书中也寄托了作者对当下学术生态的批判和期望,使人反思当下重指标、重名利的学术乱象。
绪论:晚清民国的学人与学风(节选)
人生苦短,转眼已是耳顺之年。虽然按照如今的算法,仍在壮岁,毕竟不如少年时来日方长的无忧无虑,却一如既往地满怀学术的热情与向往。记得读博期间,业师年满花甲,在弟子的眼里心中,已是纯然长者风采。如今在门下士看来,自己的形象或许亦相仿佛,只是内心浑然不觉老之将至。
人类历史文化的发展历程中,昙花一现者多,几度辉煌者鲜。中国不仅历史长,而且文化一脉相承,所以史料甚多,史学较精,在中国治史尤其是治中国史,是对学人的一大考验,同时也是一大幸事。
屈指算来,尚待完成的计划为数甚多,在编拟编的大型资料和编年系列各有十数,在写拟写的专书还有数十,而且常常触类旁通,生发出许多预想以外的新枝。如果不从现在起就缩短战线,集中精力,势必抱憾终身。学问始终是令人遗憾的事业,尤其是史学,必须绝顶聪明的人下笨功夫,等到功力见识皆备之时,已是去日苦多,时光不再。治学总体上说当然是层垒叠加,后来居上,可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喧嚣声中,不知有多少各领风骚数百年的才人的远见卓识被时光埋没。
缩短战线,并非如陈垣所说,减少时段与方面;而是如陈寅恪所为,不与人无谓争论,减少应酬,不好为人师,不争闲气。概言之,舍弃俗物牵挂,全力以赴,潜心著述,以待来者。顾颉刚少年成名后曾经慨叹,出名前穷死,出名后忙死。前者如今已经不成问题,后者却是扼杀无数才俊的陷阱,与鲁迅说的捧杀有几分近似。广州僻处岭南,应酬有限;极少担任名目繁多的各种评审,免去劳而无功的审议和光怪陆离的人情;遵循和而不同的君子之道,无须江湖,不必乡愿。除了气候不宜居之外,正是孤往治学的理想所在。加以学问的兴趣广泛,空间足够,可以沉浸其中而自得其乐。
所谓真理不辩不明越辩越明之说,在抽象思维领域作用不小,而在史学研究领域,至少就近代以来的实际进程看,历次论战所导致的著述井喷,固然在引起广泛关注方面颇具影响,可是对于学术的实际推进,不仅有限,而且有时还会适得其反。网络时代,读书治学,更要注重孤往,因为坐拥书城,绝非难事,即使归隐林泉,只要能够上网,与身居闹市相比,也不过少了喧嚣和嘈杂,反而有助于专心致志。而科技的日新月异,使得潜心读书更加重要,单凭检索关键词做出来的学问,只能是浅薄的时髦。
命运因缘,冥冥之中一线相牵。少年时到过的桂林良丰雁山公园,不仅曾经做过清季民初要人岑春煊的园子,还与不少民国学界胜流有缘。1932年,广西省政府在此创办广西师范专科学校。1935年1月,胡适南下,曾到此一游,还以附近有相思江、岩边有相思红豆树,为园中的岩洞取名“相思洞”。后来广西师专并入广西大学,1942年,陈寅恪一家在热心之士的帮助下,从沦陷的香港脱险。因为担忧身体无法适应西南大后方的环境,陈寅恪滞留桂林,便在广西大学临时任教,因此与从来礼让的傅斯年就去留问题发生分歧,产生隔阂,埋下不愿远走海峡彼岸的心理伏线。
小时候居住的奇峰镇,与良丰墟由相思江一水相连。只是当时全然不知这许多故事,如今也不必自续出来一段前缘。同一条江流淌着不一样的水,就好像民国学界的取向与风气不仅五花八门,而且随时流转。今人对民国学术的憧憬,很大程度反映了自身对学界现状的不满和失望。反之,以为今日学术总体上已经超越民国时期学术发展的标高,则多少有些托大。无限向往与盲目自信这两种观念看似相反而其实相同,都缘于对民国学人及其学术缺乏全面深入的了解,或许还相当隔膜,因而整体判断和具体把握难以恰如其分。时下每每听闻标举称引民国学人及学术不能得当,心中总感到几分异样。
江山代有才人出,各领风骚数百年。清人赵翼的名句不仅能够说诗,也可以转而论学。只是意思有二解,按照本意即不断推陈出新,不必固守模仿。可是,如果每一代都是才人辈出,又都能够各领风骚,则一时代必同时有无数各领风骚之人竞妖娆。各代之间,也就无所谓高下之分。另一转意,虽然历代均有才人,却只有少数能够各领风骚,而且并非每代皆有,所以数百年间只能由不世出的高人所笼罩和覆盖。如此一来,历代学术发展的峰值高下不同,每一代的高峰跌宕起伏,后代未必高于前代。能够登顶一览众山小的,寥寥数代区区数人而已。那些相对低洼的时代,有心向学之士不得不对着逝去的古人高山仰止,望着无尽的来者徒叹奈何。